《辨太陽病脈證篇下》
太陽病,當惡寒發熱,今吐傷中氣,津液外泄而自汗出,汗出而外證亦微,不惡寒發熱,脾胃之氣不足,而關上之脈見微細虛數者,此非本病,以醫者吐之之過也。一二日吐之者,以二日為陽明主氣之期,吐之則胃傷而脾未傷,故脾能運而腹中饑,胃不能納而口不能食;三四日吐之者,以四日為太陰主氣之期,吐之則脾傷而胃未傷。脾傷則不勝穀,故不喜糜粥;胃未傷仍喜柔潤,故欲食冷食。朝為陽,胃為陽土,胃陽未傷,故能朝食;暮為陰,脾為陰土,脾陰已虛,故至暮吐,所以然者,以醫誤吐之所致也。前傷胃而不傷脾,後傷脾而不傷胃,非脾胃兩傷之劇證,此為小逆。
此一節,言病由誤吐,一時氣逆使然。後人擬用大小半夏湯,然卻不仲師無方之妙。(述)此章凡四節,皆言吐之失宜,而變證有不同也。
太陽病,不當吐而吐之,但太陽病原當惡寒,今吐後反不惡寒,不欲近衣者,此為吐之,傷上焦心主之氣,陽無所附而內煩也。
此一節,言吐之不特傷中焦脾胃之氣,亦能傷上焦心主之氣也。
病人脈三息六七至,其名曰數,數為熱證,與虛冷之證不同,如數果為熱,熱當消穀而引食,而反見作吐者,此非熱也。以過發其汗,令陽氣外微,陽受氣乾胸中,故膈中之氣亦虛,脈乃數也。數為外來之客熱,非胃中之本熱,無熱不能消穀,以胃中虛冷,故吐也。
上二節之吐,言以吐致吐;此節之吐,言不以吐而致吐也。
病證在疑似不可定之際,必求諸病人之情。太陽病,既已過經不解,當辨其病留千何經之分,而不必泥於所值之氣。約計十有餘日,或留於陽明之分,則心下溫溫欲吐,而胸中痛,以心下與胸中為陽明之所主也;或留於太陰之分,則大便反溏,而腹微滿,以大便與腹為太陰之所主也。胃絡上通於心,脾脈又上膈注心,脾胃不和,故鬱鬱微煩。然以上諸證,或虛或實,不無疑議,必須審病人之情。先此十餘日之時,自料其病若得極吐極下,而後適其意者,此胃實也,可與調胃承氣湯,微和胃氣;若不爾者,為虛證,則不可與。若但欲嘔,而無心下溫溫證;但胸中痛,而無鬱鬱微煩證;但微溏,而無腹滿證者,此且非柴胡證,況敢遽認為承氣證乎?然則承氣證從何處而得其病情乎?以其嘔即是溫溫欲吐之狀,故知先此時自欲極吐下也。
此一節,言病證在疑似之間,而得其欲吐之情為主,兼參欲下,以定治法,甚矣!問證之不可不講也。
太陽病六日已過,而至七日,正當太陽主氣之期。表證仍在,脈則宜浮,今脈微而沉,是邪不在表而在裡矣。太陽之病,內傳多在胸膈,今反不結胸,是病不在上而在下矣。其人發狂者,邪熱內盛逼亂神明也,此證以熱在下焦,小腹當鞕滿。然小便與血,皆居小腹,蓄而不行,皆作鞕滿,若小便自利者,知不關膀胱之氣分,而在於衝任之血分,必用藥以下其血乃愈。所以然者,以太陽之表熱隨經而瘀熱在少腹之裡故也,以抵當湯主之。
此與桃核承氣證不同,彼輕而此種。彼為熱結膀胱,乃太陽肌腠之邪從背膂而下結於膀胱;此為瘀熱在裡,乃太陽膚表之邪從胸中而下結於少腹也。